翊王本就凶名在外,此刻怒气乍现,面色黑沉,眼中杀戮之意毫不遮掩,众人被逼地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沈忻月躲在最大堂最靠外的一个大柱子后,本是在暗影中等秦意,听得上官宇发火,她皱眉轻轻往柱子外挪了挪,想要看看他。可她刚伸头,她身侧一个青年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又朝她摇了摇头,意思便是别去触霉头。沈忻月了然,再考虑到如今身份不同,低调为好,冒出去的半个头顿时缩了回去。
上官宇厉色的“蠢货”砸下来,本是站着的医士浑身一抖。他正要下跪请罪,上官宇一声高喝:“站好!该跪的不是你。”
上官宇猛然起身,本就高大的身形,此刻一身炫黑绣金蟒锦服在身更显气势汹汹。他长腿稳重地往案桌前迈出两步,静静扫了一眼堂下。
他声音威严沉静:“医者,救命者,再生父母也。弑父杀母之人,岂有容世之理?”
下方官员纷纷心中思忖,他们早就听得民间传言,新帝登基是毒害了历安帝才夺了玉玺。如今历安帝已经在宫外治疗痊愈,不日便会再次出现。
上官宇这“弑父”才是一语双关,明面上是指戕害太医院医士,实际上不就是暗讽新帝吗?
新帝和翊王如今泾渭分明,势不两立,翊王这话,不就是说给他们这些新帝的官员听的么?
于是,有欲向翊王表忠心的官员便出列,大声赞同翊王的话,并且气愤地表明应该将“弑父杀母”的不识好歹之徒一网打尽。
大堂内一时群情激奋,再次喧闹起来。
待臣工们议论一阵,上官宇抬手打断喧嚣。
他看向打扮成医士的秦意,“秦将军,你讲。”
秦意立刻上前补充:“截止今日,属下已从民间召集共二十八位医士,四十五位药师。可随时听从医长调遣。三百种药材已备于牧府仓库,三种药方,共九百副药已捡好,待试验出哪方更有效,可随时备药。”
秦意言毕,众人不禁纷纷抬首望向他。先前翊王分明是叫她“将军”,哪知他开口后说的全是医药之事。
上官宇薄唇轻轻一抿,似解释又似安排:“秦将军行军多年,精通玄黄之术,曾于漠北救八百军士之命,行医经验丰富。此次控疫之事由他主管,五名太医由其分配,医长可有意见?”
这秦将军一看就是翊王手下干将,医长岂敢有意见?他连道几声是退下一边去。
治病之事安排完毕后,上官宇又命令周恒调军在象州东西南北粥棚旁设置灾民安置点,且将象州各个官员职责一一分配,又命人将州牧府的账册取出。
他翻完账册后,神色平淡地说道:“动乱之事,两日内可解决。各位安心做好灾民安置与疫病控制之事,待形势稳定后,本王按功行赏。”
众人口中虽然连连应是,心中却在打鼓——
谁不知当下那些动乱的严重情况?短短一日,州牧被杀不说,好几个官员家中被劫地分文不剩,几家权贵的府邸被烧地火光漫天。且万数人越发疯狂,此刻神威军包围的“笼”外,失去理智的人越来越多,大有蔓延之势。
翊王这“两日解决”,说的未免太轻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