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兴现在信了,敬人的话对,赵小刀若无私心,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打发离开此地,才和敬人谈话呢?想到这里,钟兴劝敬人道:“公子,下次他来,我决不离开,再说,他若你喊到洞口来,你可以不理会他,躲得远些,看他还有什么办法!”
敬人摇头道:“这洞口只能阻住我出去,却挡不了他进来!”
钟兴呀了一声道:“这怎会?”
敬人道:“别忘了,他有一身罕奇功力,易筋缩骨是普通事!”
钟兴傻了,道:“那……那我该怎么办呢?”
敬人泪如雨下,道:“兴叔您只有一个办法。”
钟兴道:“你快说,是什么办法?”
敬人道:“给我把刀!”
钟兴紧咬着牙,道:“公子,我总觉得除死之外,必然还有办法。”
敬人摇头道:“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的!”也话锋一顿,接着以悲伤惭愧的语调道:“兴叔,我死了之后,请兴叔对爹和娘说,说我已知悔悟了,并请再告诉沈家公子,说我对不起他!”
钟兴就见不得这个,怎能不上他的当!在沉思刹那后,钟兴作了决定,道:“公子,你是真的悔悟了?”
敬人低沉的悲叹出声,道:“兴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钟兴接口道:“公子你死不了!”
敬人苦笑一声道:“兴叔从小就关怀我,可惜您这份恩情,我今生是无法报答您了,兴叔,我……我……我真恨自己!”
钟兴道:“恨自己什么?”
敬人道:“恨自己这个脾气,死不认错的脾气,其实我早就知道错了,否则又为什么愿意随兴叔自首呢?
“可是当有别人在,或脾气上来的时候,却偏偏要说些根本不是我心里说的话,才落到这个下场!
“兴叔,古人说的话真不错,一失足成千古根,再回头也百年身,如今虽已知悔,却是悔的晚了!”
钟兴毅然道:“公子,不晚,决对不晚!”
敬人早已料到,钟兴必会上当,如今越发有了把握,并且已料知钟兴下一步要说些什么!
可是他却一定把这场戏,唱作到炉火纯青!于是再次苦笑一声,道:“在他面前,我死也不会丢钟家的人!
“所以不管答对抑或其他,我都没有好话好气给他,他当然会想尽方法折磨我,残害我!
“如今因为一步走错,父母不认我这个儿子,兄弟没人来探看我一次,朋友都把我当成了恶魔凶手!
“可是我还有勇气活下去,原因是我已一心改悔,要重新作人,只要有一天我出了这铁搂,自会让他们刮目相待!”
钟兴道:“对!这才对!”
敬人悲切的又道:“但是现在办不到了,我受不了姓赵的这种阴损暗伤,和对我心灵的折磨,我不死也必会逼疯!
“兴叔,我认命了,求您念在照顾我这多年的份上,最后再帮我次忙,借我把刀,借我把刀!”
其实,一个身怀武技的人,若想死,大可不必非用刀不可,但是在敬人悲慨痛诉下,钟兴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钟兴也早有了决定,又问一句道:“公子,您当真是诚心的悔过了?”
敬人长叹一声道:“兴叔,可惜的是悔之已迟?”
钟兴道:“公子,你若是真的改悔了,我有办法?”
敬人淡然道:“谁也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可想!”
钟兴道:“当然有!”
敬人道:“是什么好办法呀?”
钟兴道:“我放公子你走!”
敬人摇头道:“兴叔的好意,我感激不尽,但是我走不了!”
钟兴道:“怎么走不了?”
敬人道:“首先是这铁楼,锁上加锁,锁眼我亲耳听到被爹爹吩咐,灌上了铅,无法找开,我怎能出去?
“再说就算能逃出铁楼,出不了这山区,仍是死路一条,那时若被捕回来,反而更累了兴叔……”
钟兴接口道:“公子你怎么忘了,出山的话,我比谁都清楚!”
敬人闻言,脸上掠过半丝喜色!但那喜色,刹那就又消失殆尽,摇头道:“不错,可是还有两不可……”
钟兴接口道:“什么两可两不可的?”
敬人道:“一不可是无法出这铁楼,第二个不可,是我决不能够连累了兴叔,使兴叔在众口交罚下,难以作人!”
钟兴点点头,慨叹出声道:“公子,如今我承认你是真的悔悟了!”
敬人故作不解,道:“兴叔的意思……”
钟兴道:“公子从来作事,都不为人想,现在竟会为我打算,这就是公子心性已改,知悔知错的明证!”
敬人长叹一声道:“奇怪,从前我为什么就想不到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