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昶听到这里,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更酸了。这诗是他前两年闲的无聊的时候写的,原本只有前两句。可后来一个年老的女官听后,又接上了两句。于是,这全诗就成了: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当真是……不吉利的很。”萧昶又用另一只手捂住了牙,小厮乖觉的很,立马出了正门,说了一句姑娘们先上别处唱去吧,池子边凉快又敞亮,最是适宜。
萧昶在屋里听着侍女们笑嘻嘻的打趣了小厮两句,就高高兴兴的都走了。心道这小子当真是越来越会办事儿了,等过再两年都可以坐他这个位置了。
就在这时,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在下人的引领下进了书房的门,看他的打扮,再看行礼的姿势,萧昶就知道大概是边关的守军了。那人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又把小竹筒拆开,小厮才发现竟然里面还有夹层,萧昶却对这种精巧的玩意儿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樊绣衣很少写信给他就是了,乖乖,边关驻军将领和他这个只干活、不拿俸禄的伪丞相要是没事就写个信,传个情,陛下还不得脑补出一出弑君篡位的逼宫大戏来。
那小厮看着萧昶的颜色,意思是问他自己要不要避嫌出去,萧昶却摆摆手,意思是不必了。
那人把夹层中的薄帛摊开,双手呈上,小厮却扭头看了一眼帘幕后卧在美人榻上的萧昶。萧昶一笑,把手伸出去,将薄帛接了过来。一抖开,樊绣衣那独特的字就出现在眼前。萧昶不禁感叹,去了军中那么久,这字儿怎么还是半点长进都没有。他却没想过,去军中为国效力,和字儿写的怎么样,当真是半点关系都是扯不上的。
然后,萧昶的笑容就凝固住了。
薄如蝉翼的素绢上写着两行小字,每个字都成了扎在他心头的马蜂针:公主庄篱消失于大漠之中,恐被绑架,性命危在旦夕。
就在这时,太子刘盈一只脚刚踏进了他书房的大门。
萧昶心想,果真如此,我即便此刻死了,也是合不上眼睛的。
“我此刻即便是死了,也是合不上眼睛的。”阿狸骑在马上,愤愤不平的咬了一口干巴巴的锅盔。
别人的西域之旅,都有美貌豪放的喀什少女,都有精美绝伦的*式建筑,还有一路的大盘鸡、大拌面、拉条子、烤包子、烤羊肉、烤羊腰、烤羊腿、烤全羊,至于那新鲜出锅的奶茶和各色的杏子葡萄更是不必提了,从来是无限量供应。
呃,算了,不要老想着自己没有的,还是珍惜自己有的吧,
阿狸又咬了一口干巴巴的锅盔,等到发现这个锅盔里夹的是她最不喜欢吃的酱瓜和猪肉片,就更加郁闷了。
以前看宫斗剧的时候见女主被关进冷宫里,吃冷饭冷菜就觉得很凄凉了,现在看来,那种日子不知道多滋润好伐,起码有的吃,还有的睡。他们为了赶行程,所以每天吃是在马上吃,睡是在马上睡,三餐都是干巴巴的锅盔里面夹着肉片和酱菜。
就连这锅盔,都来之不易,因为他们路过的那个集市的锅盔刚巧都卖完了,阿苏的手下好不同意才央求店老板加急,做出一批来。
万幸,现在匈奴境内小雪,阿狸他们经过的地方植被又还不错,怎么着都不缺水,只是水都是冰凉的,喝到肚子里就从里向外的打寒颤。日常的清理就更不可能了,只能说遇到水源的时候随手洗一把。阿狸安慰自己还好现在天冷,要是天气热的时候来的话,整个人一定都会馊掉的。
阿苏带她走的是贩运私货走的小道。虽然有些危险,但很是快捷。阿苏说最快的其实是军用马道,但是这任匈奴王出了名的脾气不好,每天不杀几个人就不开心的主儿,所以底下的人也就都不敢放肆。就连这条小道还是用金疮药和盐巴贿赂了,驻守的匈奴军士才允许放行的。
说真的,阿狸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贫瘠的地方。满天满地的冰雪和荒草,跟中原完全就是两个世界。凄冷的月光下,可以看清,远处是一个高高的石台,是非常冷的灰黑色,上面偶尔有鹰飞过,稍事休息,就继续展翅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