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笑着点着桌子说:“是吗?我倒是不太在乎。我觉得人就是活个精神气儿,所以总喜欢挑一些精神的人在身边。你看这孩子,每天都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整齐,要不是冲着她这心气儿,我也懒得提携她。”
阿狸说的是实话,她随行的宫女虽多,但是并不是哪一个她都乐意带在身边的。还是那句话,人活一口气。越是处境艰难,越要显出这口气来。她那群随行的宫女现在有的就开始愁的吃不下去饭,看着她们那样子,阿狸就觉得头疼。不是说她不理解她们心中的苦楚,只是她更喜欢在逆境中坚强乐观的人罢了。
樊绣衣笑道:“也罢,这人活着就是要自己开心就好了。管他那么许多,开心一天便是一天。”。
阿狸说着也喝了一杯,道:“就是如此,开心一天就是一天。”
接着有一个蓝色眸子的胡族少女上来跳了一段舞蹈。胡族少女比汉人更要热情奔放一些,她手里拿着一柄弯刀,赤着一双脚。她的脚大,但是很美,充满了力量与美感,脚上的皮肤白的像是杏仁一样,脚趾上还涂着丹红色的指甲油。少在夕阳下看去,格外青春妖冶。
然后,樊绣衣就看到自己手下几个新兵蛋子很丢脸的喷鼻血了。
大双小双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也不怪这些新兵蛋子,他们现在本来就是青春年少,荷尔蒙特别旺盛的时候,何况现在又被关在军营里面,天天洗澡的时候看见只蚊子都会在想这到底是只“公蚊子还是母蚊子”的这种生物学的问题。看见一个颇具异域风情的妹子在赤脚跳舞,不心动才怪呢。
樊绣衣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我从前都不知道,你原来如此多才多艺。从前我听萧昶说,好像你怎么是闷葫芦似的,听的都是些雅乐之类的,又缓慢又沉闷。”
阿狸差点没一口喷出来,她说:“萧大公子也在这儿呢?”
这回轮到樊绣衣愣住了,说道:“他不在这儿在哪儿啊?他这次来就是专门来送赵王上任的。安顿好赵王之后,自然就要顺道来军营巡视一番。”
阿狸:“赵王还真的老老实实的上任了?”。
还有萧昶不是这几天都在认认真真的和她一起挖坑吗?怎么顺道就把赵王解决了?
樊绣衣说道:“萧昶自然是有办法的,小的时候留侯就说过,咱们几个的脑子加在一起也胜不过他。”
所谓“留侯”,也就是指庄篱那名义上的师傅张良了。话说他这个封号也很有意思,所谓“留”,自然是希望刘邦能念着点旧情,留下他这个昔日的重臣。当然,最后他也真的如愿以偿,寿终正寝,成为汉初几位开国重臣中结局最好的一位。
啊不,还有另外一位,也以圆满结局收场,也就是萧昶的父亲萧何。两位都是极为聪明极为知道收敛的性子,阿狸原本以为他们会甚为投契,结果据樊绣衣说,这二位基本都不乐意跟对方讲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彼此不顺眼罢了。有一次皇帝还特地提出了,要让这两位多亲近一下,结果两个人还是喝了个茶之后就个各自转身走了。张良总在人前说萧何是聪明,但是这聪明都是俗人的聪明。而萧何又总觉得张良神神叨叨的,和他家后门卖膏药的刘半仙颇有相似之处。想来这人太聪明了,就不会喜欢和他一样聪明的人了。
阿狸笑道:“哦,听来我那师傅是甚为喜欢萧家的大公子咯,只是为何当年没有选他当弟子?”。
樊绣衣笑道:“这就不清楚了,有人说留侯当年选你做他的弟子,就是为了气一气萧何。”
阿狸却挠了挠下巴,说道:“我倒是觉得,或许萧丞相并不乐意让自己的儿子成为我家老师的弟子的。”
她把两个食指竖起来,比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觉得呢。”
这两个食指就代表着汉朝两大国柱,留侯张良和丞相萧何,无论如何,皇帝都是不想看到他们有任何牵扯的。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连樊绣衣这个长年在边关驻扎的人都知道萧何和张良彼此看不顺眼的事情。
樊绣衣想了一想,点了一下脑袋,然后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肝,说道:“这果然长安城里的人都是心眼多的很,我还是好好的在这边关呆着吧。”
阿狸笑而不语,又接着喝了一杯酒。其实这算什么,只不过古代的时候,人们看着帝王将相的时候都要一种迷信色彩,认为他们是神的化身。而作为现代人,阿狸已经不止一次在历史课或者靠谱一点的的影视作品中了解到一个分析历史人物的方法-大家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欲,谁TMD都不是神仙。这样把历史人物当人看的时候,就更容易分析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那个美丽的胡族少女一支曲子已经跳完了,眼看着天上的星星全要在夜幕下开始放光,那姑娘拔下自己头发上装饰用的一根羽毛送给樊绣衣当做礼物。樊绣衣有点错愕,而阿狸则笑呵呵的说道:“你收下吧,放心,只是跳舞的艺人给观看舞蹈的人一点彩头罢了,不用太紧张,不是定情信物。”阿狸看了之后,不禁哈哈大笑,弄得樊绣衣有点不好意思了。在汉地,姑娘们如果跳舞结束把自己的耳环手镯发簪子什么的甩过来的话,那八成就是看中了你,要让你做她的情人了。
那姑娘见樊绣衣收下了东西,就默默的、默默的蹲下,用一柄精致的匕首割开了烤全羊的肚子,又从里面掏出了一只肥鹅,又把鹅的肚子割开,从里面用勺子挖出一盘子的糯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