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针刺穴,是卫老想出来替司马衷续命的唯一方法。
但这个人却看把脉也未,便将插了司马衷满身的金针全数拔除,又自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瓷瓶,不过在司马衷鼻尖轻轻一放,原面色十分灰败的人便似突然被注入了生命力般。
就连本紧皱着的眉头也似悄然舒展。
宣华公主沉默地将这二人看着。
在游凤青掏出那个造型十分奇特的小瓷瓶时,她本能地觉得瓶子十分眼熟,似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似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待她刚要抓住时,却又忽地消失不见了。
她总觉得自己似遗漏了十分重要的东西,但见得司马衷面色明显好转,提着的心终于又有了一丝放松的迹象。
她转头看了一直站在一旁的孙窈娘一眼。
早在游凤青出现时,孙窈娘面上便显现出一种十分可疑的心虚来,以至于在游凤青与宣华交谈时,她也似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一直在神游天外着。
父亲有了好转,宣华公主这才觉得身上终于有了一丝力气。她忙从地上爬起来,又冷冷地看了孙窈娘一眼:“你去,备纸笔来。”
“纸笔?”孙窈娘有些愣。
还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一张口便是对着自己颐气指使。
但她如今心态早不似往日偏激,反多了几分平和,便连对着这个从来没有好脸色的宣华公主时,也只是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殿下要纸笔做什么?”
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自己即将离开,为了以防后顾之忧,有些事情必须要好生地同父亲交代清楚罢了。
但这些话,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要同孙窈娘解释的必要,只是略抬了下巴:“备纸笔来,本殿下要有用。”
态度叫孙窈娘心中觉得十分不舒服。
换了往日,她虽面上不会表现出来,但在心中却早已暗暗地骂过对方无数遍,如今她心态大好,见宣华公主这副模样也不过是悄悄在袖中捏了捏拳头,便扭身出去了。
宣华公主这才转过头来想要重新去看司马衷。但她不过刚刚一转头,下巴却恰好地撞在一个人手指上。
是游凤青。
他伸着一根手指,将她的下巴抬着迫她与之对视,语气里似带了几分诧异:“原来你平日是这样说话的。”
这高高在上的姿态,这理所当然的模样,真是叫人心生羡慕啊……
似乎,自他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这样的姿态。小小的姑子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面上还带着婴儿肥,便连这本该令人觉得十分厌恶的姿态做起来也并不叫人觉得面目可憎,反而多了几分娇憨和可爱。
原来这就是她本来的模样吗?
这就是,洛阳贵女们一贯有的姿态吗?因她们的身份贵重,自小便被锦衣玉食地将养着,便形成了这般浑然天成的姿态?
这里的一切,原来都如此令人神往……
他想起那个与自己一道长大的小妹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