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有些心惊,本能地便要推回去,可当她听得献容提到兴晋侯府时,心中却是一跳。
兴晋侯羊玄之,出自泰山羊氏,虽是百年望族,但近年来却有逐渐沉寂的架势,那位兴晋侯爷,原不过是小小中书郎,并不得圣眷,却因他家中长女做了皇后,便一跃成为千户侯,如今正是朝中新贵,叫人实在艳羡不已。
泰山羊氏的富贵,已行到极致。
家中祖父说,盛久必衰,羊氏这一门显赫,又出了皇后,可自来伴君如伴虎,焉知那不是一场泥沼?
陈念年纪虽小,却是族中最聪明的女儿,素有过耳不忘的本本事,这话不过是祖父在书房中练字无意间说的,可她听了后,却不知怎的记在心中,无人时那些话和祖父的叹息却总是响在耳里,像是带着某种警告,又或是提醒,她将这番话牢牢地记着,始终都不肯忘。
是以,陈念一听得献容提到兴晋侯,那番话便又重新响在耳边,她心中登时便是一跳,“你,你是羊氏族人?”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便又探出头去,朝着后头骑马的郎君招手:“阿兄阿兄,我们不去蜀地了,我们去洛阳罢!”
少女声音欢快,带着几分难以自抑的欢喜。
献容听在耳中,又是一愣。
这天底下,竟然有这般巧的事,她刚决定去蜀地,就发现原来陈氏兄妹竟也要去蜀地,可她刚刚转了念头,这小姑也跟着要去洛阳。
若她另说一个地方,陈念是不是也会跟着一道?
献容苦笑了一声。
这小姑子,还真是热情的过分,也天真的过分,叫她一望,便忍不住心生羡慕……
陈氏兄长略有些无奈的声音便响在了马车外:“小妹,说要去蜀地的是你,若不是你在家里哭天抢地的说要去蜀地,我又怎会送你出行?可如今不去蜀地的也是你,我们出来半月,如今还在南皮一带打转,你可想好了究竟要去何地?”
虽是抱怨,可献容并未从他声音里听出抱怨,反而觉得有浓浓关怀在其中。
她便忍不住看了陈念一眼,瞧着她因兄长的抱怨而气鼓鼓的双颊,却忍不住想到:我若有这样一个小妹,想必,也是会这般将她疼宠着的吧……
但献容不知,她这一生,是注定不会有这样一个妹妹了,她有的,是其他……
是她以为自己穷其一生也遍寻不到的关怀和亲情,是她追逐了半生才发现原来这世上所有的美好都在身边的感动,也是她能够将过去彻底放下,再不忆起的解脱。
这兄妹二人,果真十分有意思。
少女气鼓鼓的:“阿兄别问了,我就要去洛阳。”
一想到洛阳,她便忍不住生出某种向往来:“惠娘,你是洛阳人?那兴晋侯是你的叔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