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道:“阿念,你,你有没有想过,若那些话,只是他诓你的呢?”她到底是不忍心,只是道:“或许我五兄那些话,都不过是为了你好呢?你……”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奔者为妾。
话到嘴边,献容却不肯问。但她仔细想了羊五郎素日的行事,却觉得那种可能性实在是大——往日里,羊五郎从来不肯对任何人不假辞色,却屡屡拒绝陈念,而且甚至一次比一次更加过分,他说的那些话,甚至都不必陈念说出来,献容便也能猜到三分。
或许陈念和她,都误解了羊五郎。
她挽了陈念的手,“阿念,你可曾想过,五兄他究竟为何不肯在一起?”
陈念一愣。
她虽然嘴上不肯承认,只凭着一腔孤勇去行事,但夜深人静时,一个人躺在床上却忍不住去想。
他心中到底是没有自己的吧。
若非如此,他为何不肯许她一个未来?他心中,或者果真正如他所言那般,只有家族荣誉,只有维护那位皇后殿下的想法……
至于其他,无论她是陈念,李念,或是张念,于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分别。
都不过是他人生中一个匆匆过客罢了。
陈念沉默着,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或许我的出现,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桩烦心事罢了。我那般地追着他跑,或许他早都不胜其扰了……”
声音甚低,带着无望的苦涩。
像是已完全丧失了对未来的希望,也丧失了对人生的美好幻想,整个人便显现出某种颓废来。
献容却不这样认为:“阿念,我在府中时,曾听说过一桩事。”
她看一眼陈念,见后者果真睁大了眼,这才道:“你可知我五兄为何会离家?”
“离家?”陈念有些疑惑,“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就像我陈氏族中的兄弟们那般,到了年岁的,都要出门游历,为的不过是增长见识,人前不至露怯。我父亲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这种事,无论是在哪一个士族中,都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罢了。
献容却摇了头。
“我……阿容入京时,曾在兴晋侯府暂住,那时金谷园主还在。”
她顿了一下。
深藏的记忆纷至沓来。那个穿绿衣裳的美婢艳姬惨烈坠落,尸骨无存,金谷园的豪富在大火中付之一炬,还有那个挥金如土的,敢与皇室比富的冷面郎君,最后凄惨死在绿珠楼下的金谷园主,竟都像是前尘旧梦,恍恍惚惚地,连记忆都开始模糊。
献容只记得绿珠待她的好。
她不过只是称绿珠一声姐姐,对方便一心维护着她,甚至为此不惜与金谷园主作对,又想起绿珠坠楼世的惨状,还有最后那句无声的呐喊……
献容微微失神。
眼前一只手不住地晃呀晃,带着几分小姑子的焦急:“惠娘姐姐,金谷园主又如何?你说与我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