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自己这一声没喊来仆从,却是把在堤坝附近厮杀的黄梁都农民引了过来。正当严懋纶要喊声吾命休矣的时候,老管家竟是赤条条的游到身边,解开了他一身棉袍,拉扯着自己向远方泅渡。
攀上大船倾覆在水中的船沿,老管家放声大叫:“三公子落水了,赶快救人。”便有几个青年仆从赶了过来,引着两人潜水绕过大船。
此时蜈蚣船仿佛欲将大船撕碎,不断摇摆船身晃动卡住的撞角,这艘全无密隔舱的浪船在越来越大的裂口处涌进无数江水,快速向下沉去。越来越多的严家仆从落入水中,沿海人家多少习得水性,大多能在水中游动,或趴在木板上漂浮。可刚当他们心头稍定,想游向岸边之时,却见得水堤边的战斗已经结束,无数脱得精光的黄梁都村民正向他们游来……
平静了五十年的西江江面此时如同开锅一般,叫骂声、撕打声、木棍敲中头颅声,互相撕咬喊叫声混成一片。终于随着“咔拉”一声,蜈蚣船摆脱开了方舟,将船头转向了旁边渔舟,那些养鸭细民、渔霸喇唬更是一锅粥地向狭窄的上游涌去。
此时已在冰冷江水泡得几近抽筋的严懋纶,也陷入了苦战之中,身边的仆从正和游过来的村汉纠缠,双方都试图将对方头颅按进水中。不论他如何呼喊吾乃五品同知之子,那群刁民就是不肯放松。直到他看见一只小舟划了过来,才从绝望中醒转。
“不知是哪里来的忠心喇唬,还知道救护自己的主人,自己回去一定要好好奖赏他们。”随着小船越划越近,严懋纶心中一松,竟破天荒地有些感激之意。
随着小船接近,本来围攻严懋纶的村汉们却如看到恶鬼一般,四散奔逃起来。
“乡亲们快跑啊,倭寇来了,严家居然养着倭寇呢!”
“一群没见识的泥腿子,定是看见了灯笼沙的那几位拿着倭刀的当家,就把人错当做倭寇。”不过这点误会,严公子并不在意,待到小船抵近,便一把攀住船舷。果然船上的人甚是恭谨,一把就把严公子拽了上来,不但向他低头行礼,还不断用船桨赶开上前纠缠的黄梁百姓。
“公子受惊了,稍安勿躁,情随我等到安全之所吧。”看着领头倭人对着自己大礼参拜,严懋纶却是真傻了,还真是倭寇救了自己,而且还都是如假包换,剃了月代头的真倭!不明真相的严懋纶就这样在倭人的“礼遇”之下,伴着一声声倭语,在江中往来冲突!
“良儿,这严家怎么有倭寇相助!”看着溃逃回土堤旁边的黄梁百姓,陈父的声音几乎颤抖了。
“他家其实没有,但是我们家里有很多啊!”
陈良满面笑容地看着目瞪口呆的老爹,五品同知之子?呵呵,不知道五品同知的官位能不能压下这通倭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