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听闻穆春有事外出,还挺远的,一时三刻回不来,赶紧回去告诉严氏。
严氏听后冷笑:“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有好机会,就别浪费了。”
玉纹出了西院的门,摸了摸怀中的纸包,还有严氏给些碎银子,心下微微不忍,但是想到严氏许诺的,等她当上管家太太,那她一定是内宅大管事。
瞬间心又冷下。
玉纹摸索到东院外围,瞧见穆春走时,果然把与玉梅宝竹玉画等人都带走了,珍琴一个人留守在屋里,忙得团团转。
她甜甜笑着过去:“珍琴姐姐,怎么院子里就你一个人在忙活?”
“谁知道呢,忽然都见了。”珍琴笑着,转身去小厨房看给周氏炖的汤。
“大太太如今饮食严格着呢,我先避嫌出去了。”玉纹打了个照面,却又退出了东院。
珍琴笑着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玉纹躲在门口暗处,见珍琴出来,手中托着汤盅。
她垂着头装作找东西的样子。
珍琴停下来,问她找什么。
玉纹道:“是我娘留给我的一个素银簪子,刚才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那是我仅存的念想了。”
她拉着珍琴空着的手央求:“珍琴姐姐,你帮我找找看,你对院子里的情况熟悉,怕是掉到那个坑里沟里,我找不到。”
珍琴看了半天,院子里空无一人,那些粗使的婆子不经同意,是不能进到院子里面来的。
平时伺候的丫鬟居然一个都不在,看玉纹眼泪汪汪的,委实心软,便道:“等我伺候完太太喝汤,再来帮你找。”
玉纹哭道:“若是等一会儿,怕是被旁人捡了去,我娘泉下有知都怪我的。”
玉梅笑着道:“这院子里没有旁人。”
“此刻没有,等一下还能保证没有吗?”玉纹嘤嘤哭泣,拉着珍琴的手央求:“好姐姐,若是真的丢了,我该一头碰死的……”
珍琴无法,见汤还是滚烫的,一时片刻端进去也入不得口,因此将托盘小心翼翼放在院子里的石桌子上,躬下身去帮玉纹找。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二人寻东西的身影。
玉翠悄溜溜从院子门口摸进来,偷偷的进了东院,朝石桌上汤过去。
珍琴果然在一片叶子下发现一枚素银簪子,忙捡起来问玉纹。
玉纹喜不自胜,急忙点头跟珍琴道谢,拿了一串大钱就往珍琴手里塞:“姐姐可是救了我一命了。”
珍琴推辞不收,又转头去端汤。
见上面热气散的刚好,不觉得有异。
周氏正睡着呢,珍琴悄悄将她唤醒,叫她喝汤。
周氏端起汤正要喝,外间传来一阵尖恐叫声:“大太太,汤喝不得!”
冲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玉翠。
周氏端着汤,有些傻愣的看着她。
玉翠朝着地方一把鼻涕一把泪磕头:“大太太,奴婢罪该万死,奴婢活该下地狱,猪油蒙了心,给大太太汤中下药,要害太太腹中的孩子……”
周氏吓得汤碗一泼,全数洒在床上。
她脸色苍白,愣愣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连珍琴也是呆傻透了,一时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穆春从屋外走进来,与她一同进来的,还有大夫,穆文平,穆文忠。
穆文忠是一直在家养伤的,不过平素还在外院处理一些穆家在阳岐城的交际,加上周氏要静养,因此这段时间睡在书房。
穆文平是刚才穆春特意出去请回来的。
什么效果极好的安胎药,不过是她杜撰的,根本不存在。
玉翠见主子们都来了,愈发吓得魂不附体:“奴婢是无心的,奴婢受人唆使,奴婢良心发现,还请大太太从轻发落,饶了奴婢……”
穆文平听了勃然大怒,一脚就将玉翠踢翻在地。
他认得严氏身边的贴身丫鬟,自然就立刻能猜到“受人唆使”是指谁了。
穆文忠还云里雾里,穆春已经叹气道:“哎……又是她,果然是她……”
穆文平一听一个“又”字,愈发震怒,他冲着外间的小厮就喊:“把二太太叫来!不,绑了来!”
周氏没想到是严氏,平素虽然有芥蒂,知道她不好相处,却未曾想过她心思歹毒至此,忙劝道:“许是误会……”
大夫已经眼看了汤里的东西,尝了尝,问玉翠:“放的是什么?”
“落胎的药,奴婢不知道是什么。”
她当然不知道。
药是严氏准备好了给她的。
玉纹也成功引开珍琴,她也成功将药放进了汤里。
可是,她刚刚心里窃喜,溜出院门,就被人从背后扭住胳膊,嘴上堵了布团,直拖到就近的空厢房,才发觉,原来是大小姐。
她正要争辩,大小姐已经冷冷道:“你爹如今是铺子里的二掌柜,辛辛苦苦爬上来不容易,你想死也别连累他。”
玉翠只因为这一句,申辩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若非爹爹在严家铺子里给力,她如何能年纪轻轻就步入一等丫鬟的行列?还能机缘巧合伺候在严氏身边?
玉纹和徐嬷嬷是严氏的陪嫁丫头,自然是心腹。
她一个后来的不敢与她们比,但是与其他的后来被买来的丫鬟比,她这个家生子,还有爹爹加持的丫鬟,又多了几分体面。
如今听大小姐一提爹爹,想到日后还指望能找一门好亲事的,立时吓得瑟瑟发抖:“大小姐饶命,奴婢一时糊涂,千万不要牵扯到我爹爹……我爹辛苦了大半辈子,才熬得如今有了出头之日……”
“你既然知道,还干这糊涂事儿。”穆春冷冷道:“自己都招认了吧。”
这才有了玉翠冲进房中阻难周氏喝下了药的汤一幕。
玉梅也终于明白,为何同样是替严氏办事,穆春找的不是玉纹而是玉翠。
有软肋的人,背叛起来终究顺手些。
玉纹离了东院,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附近探听消息。
只是没一会儿,就有人从后面将她抓个正着:“二太太事发了,玉翠全都招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