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速度、力度还是角度,这一刀都拿捏得无懈可击、巧妙绝伦。迅疾尖锐的破空声中,寒芒乍隐乍现,仿佛一条见首不见尾的银龙,流星般地闪过半空,杀向早已骇破胆的四人组。
死道友不死贫道,生死关头,四人登时放弃破釜沉舟的决心,脚底抹油,撒丫子就跑,来了个各自修行。
来了,就别想走。
不见任何探手取刀的动作,四把飞刀已然被老金扣在手里,无需蓄力,更不需要瞄准,抬手便是四「箭」齐发,直取四人的咽喉要害。
同样的武器,经她之手发出却是一番截然不同的面貌,比之张谦的手法少了些许飘逸灵动,多了几分阴鸷谲戾,一如从草丛里暴起的毒蛇,愤怒、冷血,野性十足,永远不会选择妥协,永远不会被驯服。
四人组大惊失色,但终究还是有两下子,当即向地面扑去,变成滚地葫芦,借车门做掩体,当了回名副其实的缩头乌龟。
可一而不可再,面对早有防备,并且身手不俗的敌人,老金的飞刀绝技退敌有余,毙敌不足,似乎再难有所发挥。
四面八方的车门接连被推开,一场车轮战在所难免。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短时间内,对方虽然奈何不了老金和张谦,但却可以凭借人数上的优势,不断消耗他们的体力,消磨他们的意志,直至将他们彻底拖垮,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局势并不乐观,张谦却是神凝意舒,智珠在握,闪亮的精芒频频闪过眼底,全无丝毫心虚气馁。
谁说他们打算和对方不死不休,无限纠缠下去了?
劲风震散惊慌无措的尘埃,十余点银芒爆裂开来,如同一朵迎风绽放的睡莲,撕裂令人快要发疯的寂静,伴随着刺穿耳鼓的破空声,分袭四面八方。
车头大灯同时被破坏,黑暗终于得偿所愿,战胜最后的光明。
短兵相接的声响不绝于耳,却又在一瞬间后重新归于死寂。混合着汗液与排泄物的血腥臭味悄然升起,犹如一场肉眼不可见,但是切切实实存在的瘟疫,将一切笼罩在恐惧编织的罗网中。
火苗渺小如豆,勉强照亮略显局促的方寸之间。
光芒源自一个打火机,张谦手中的打火机。
他不抽烟,也从不想尝试抽烟,当然也不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乌狗吃食,白狗当灾……古人诚不欺我,哈!』充满男人味的喉结上下滚动,忽而吞下一口苦涩的唾沫。
细长的女士香烟缓缓凑近,给予火苗一个甜蜜的热吻。
清淡的薄荷味徐徐散开。
『如果我是你,一定会管住自己的嘴,只说该说的话……偷偷告诉你,人家最讨厌油嘴滑舌的男人啦!』
出冬从黑暗里钻出小脑袋,甜甜一笑,百无聊赖地搭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她仿佛已和身后那片黑暗融为一体,又仿佛就是黑暗的化身。
张谦不禁有些糊涂了。
『这里有三个问题需要你解答,但我知道,你从不会做亏本买卖。』他实在很坦诚,坦诚得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傻瓜大都比较老实,也比较好说话,就算吃了亏或是被人欺负,也不会吭声,更不会反抗。正因如此,很多人都喜欢和傻瓜做朋友。
『所以?』出冬轻轻吐出一缕烟雾,贪婪呼吸着张谦身上的味道。
『你也可以问我三个问题。』
『什么都可以问?』
『好像是的。』张谦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