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索,这是赤裸裸的勒索。
姜是老的辣,腕是老的大;酒是陈的香,情是旧的好。
举头望天,张谦下意识将双手叉在腰间,玩世不羁地歪着脖子,目光在刺眼的光芒里苦苦寻找归宿,哭笑不得。
『哎呦喂,我的乖孙子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要哭鼻子了吧?』李魔头嘿嘿一笑,“梦话”越说越利索。
『我在想哪里有绝世无双的美酒。』
『乖孙子又在跟爷爷装傻了……你有一位姓胡的朋友,岂非正是藏酒的玩主,品酒的专家,酿酒的圣手?』
此子居然还是胡十八的朋友。老祖宗们你眼望我眼,相互点点头,不由得容色稍缓,减去三分敌意。
自从上任掌舵者自裁谢罪,程氏出走,黑旗便因为争夺掌舵权,陷入到了无休止的内斗,直到田老太太重新出山,情况才有所好转。
然而其实,三大家族各自为政,内部派系林立的情况,始终都没有改变。各方势力表面和平共处,暗地里却较着劲,勾心斗角,离心离德,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仍是一片四分五裂的局面。而伴随着一次次的内耗,黑旗的声势也如江河下泻,不复昔日。
见到一头肥羊,群起噬之,以饱饿腹,乃是狼的本性。
胡十八所“幻化”出的姬先生,正式一头饥火烧肠、择肥而噬的饿狼。
『等等,我有些糊涂了,』张谦敲了敲乱成一团麻的脑壳,『觊觎黑旗的胡十八,难道不也是前辈们需要提防的敌人?为什么一提到他,各位对我的敌意,反倒没那么强烈了?』
『可能是因为你长了一张混蛋又无耻的脸,还喜欢拿糖作醋,在老人家面前打小算盘。』有仇不报非君子,李魔头似笑非笑地道。
『好个记仇的老头子,哈!』
『看在乖孙子如此直白的份上,爷爷我也坦率一回。如今的黑旗虽不是铁板一块,却也不是任人染指的,若想在黑旗里拥有一席之地,需得先找到合适的媒介。』
『媒介?』张谦禁不住捂住下巴。
『四大家族的羽翼下,尚有不少其他姓氏的小家族,比如以“忠诚”闻名的严家,就是程氏豢养多年的看门狗……』
嘴角泛起一抹狠毒冷酷的阴森笑意,李魔头接着说道。
『加入黑旗的方法只有两个,要么以弱者的姿态,向强者屈膝臣服,宣誓效忠,从此过上仰人鼻息的生活,要么诱之以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胁之以威……总而言之,就是使用某种方法,成为某个家族的盟友。』
『程氏就是他的媒介。』张谦摸到一根格外坚硬的胡茬。
『你的朋友很聪明,但是终究差了些运道。相比其他三家,程氏的情况要简单得多,一条反咬主子,自封为王的翘尾狗,一个有名无实,无父无母的流亡公主,其中大有文章可做,岂料……人算不如天算,真是可惜了!』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绝命手书出现后,胡十八已经失去染指黑旗的资格,自然不会招致太多的敌意。
李魔头在笑,幸灾乐祸的嘲笑。
张谦也在笑,一声不响的暗笑。
『幸好那个臭小子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敌人,否则,我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耸起肩胛,摇头,『纵有狂风拔地起,我亦乘风破万里,咱们这位胡大老板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