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提到过,疯刀和痴枪有一个女儿。』
『所以你觉得,她就是那位失去王冠,被程氏放逐了的公主?』胡十八稍稍坐直身子,秀眸异彩涟涟。
他对程氏的掌故轶事向来都很上心,也可以说是格外痴迷,就像醉鬼在追逐酒精的刺激,吸血鬼在渴望鲜血的召唤。
令人难以忍受的阵痛不断袭来,张谦抚摸着再度开裂的伤口,高高眯起眼睛,任由血渍染红自己的指尖。
『虽不中亦不远矣。就算咱们的丝丝小姐不姓程,想来也与那位夫人关系匪浅,毕竟那样出神入化的枪法,可不是随便就能学到的。』
『你怎么知道她是个射击高手?』
『我不清楚她的枪法到底高明到了什么程度,但我知道,她肯定是个惯于用枪的老把式。』张谦用心打量着丝丝的双手,坦言相告。
『哦?』
『一起吃早点的时候,我向她“借”过一个豆包。』
『借来的,早晚是要还的……』小胡喃喃地道。
不属于你的东西,终究不是你的,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得到,终究是要还回去的。然而许多人又总是认为,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
于是烦恼、妒忌、仇恨和罪恶便诞生了。
张谦仰望天花板,歪着脑袋回忆起几天前的场景。
『当时我赔给她一个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豆包,可是她没要。』
『她不想要?』
『她不敢要,因为她怕我注意到她手上的老茧……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我意识到了她为什么要摆摊卖烧烤。』
烧烤师傅要经常搓捻竹签,时间久了,手掌便会生出膙子。
张谦将目光移向近在眉睫的轮椅,迎上小胡那双顾盼生辉、潋滟旖旎的笑眼。
『用繁重工作带来的厚膙,掩饰长期练习射击留下的老茧,听上去是个相当完美的计划。』胡十八捏住光滑如玉的下巴,微微颔首。
『再完美的计划,也会出现纰漏。』
『比如说?』
『咱们的丝丝小姐是一个很懂得欣赏自己的人,穿衣打扮十分讲究,但是唯独双手欠缺保养……这么跟你说吧,她的手简直比砂纸还要粗糙。』张谦在这件事上有绝对的发言权。
『这感觉就像是在金光闪闪的王冠上,镶嵌了一颗粗劣的石头。』
『完全正确。』
『所以说啊,演戏要适可而止,不能太过,』轻掩朱唇一抹红,胡十八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声音含糊地道,『她暴露出的破绽,恐怕还不止这些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小子……』
『听说你们还一同钓过鱼,遭遇过袭击?』
『先说清楚,我可没放一枪一炮,你的人都是她打伤的。』张谦赶紧举手投降,把自己摘了个干净,唯恐小胡杀回马枪,来个秋后算账,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胡十八确实准备狠狠“敲诈”一笔。
众所周知,胡大老板是位杰出的商人。逐利是商人的天性,精打细算是商人的本分,无利而不往,无往而不利。
因此人们经常会说,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作为用枪的老手,你俩的枪法实在算不上高明。』
『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哈!』张谦不耐烦地搔搔后脑勺,像只被人抓住尾巴的猴子,既可悲又可笑,既可怜又可恶。
『回头我让老金把账单寄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