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无意闯入，乱了她一盘棋局，从此步步追随，是她的错，她认。起于棋，便终于棋吧。她把欠他的那一局棋还他。

“小羽……”宫亦然眼中带着难以抹去的清愁，“祖母曾经同我说过，人终将为其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我这一生不长，他一直是我的不可得。我觉得……总不能让我到死都记得这个人、这件事吧？不然下辈子也赔进去了怎么办？”

凌殊羽看着宫亦然的眼中一点点地蓄起了泪水，竟说不出半句反驳她的话来。

“好。”凌殊羽沉默犹豫了许久，还是被宫亦然说动了，“今日你且回府歇息一日，容我安排一番，明日……带着你去楼府。”

“好……”宫亦然轻轻地漾起了嘴角的笑容，温柔得致命，因笑而弯的眉眼带落了晶莹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落湿了衣襟，让人看着心疼。

“好了，别哭了。”凌殊羽让宫亦然把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你身子不好，哭不得。若是哭惨了，明日可就不能带你去了。”

“嗯！”宫亦然连忙重重地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抹去了脸上的眼泪。

凌殊羽想过宫亦然的身子差了，精神也会不好，但是她没想到仅仅是皇宫到凌王府的这段路，就把宫亦然颠得昏睡了过去。

凌殊羽回来的时候，似风已经守在无瑕院了。似风看到凌殊羽后便赶忙迎了上去：“主子原先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凌殊羽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这件事且压一压，本郡主眼下有旁的事情要做。过几日再说吧。”

“是。”似风看到宫亦然心中便差不多明白了凌殊羽的用意，乖乖地带着辛辛苦苦查到的东西退了下去。

宫亦然这一睡，便睡了整整六个时辰，醒来以后喝了些清淡的米粥，由太医诊了脉。

宫亦然出行如今都有宫里的人跟着，所以凌殊羽便让木渐假扮宫亦然呆在屋子里，让木错守着门，自己则亲自带着宫亦然去了楼府。

今日本非休沐之日，但是凌殊羽特意前一日就给楼邶传了口信，让他告假一日。楼邶知道宫亦然出宫的事情，也知道凌殊羽这举动十有八九是宫亦然的主意。他原本是不愿的，但是奈何凌殊羽直接找上了凌惊鸿，凌惊鸿一出手，楼邶连话都懒得说了，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凌殊羽的马车是从楼府的侧门进去的，下车后的一路，凌殊羽都把宫亦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楼邶在书房等着凌殊羽，原以为凌殊羽虽是送宫亦然过来的，但好歹会警告他一两句，或者将宫亦然送到书房。结果凌殊羽在快要到书房的时候，让似月把宫亦然送到书房，自己则等着似月回来一起去厅堂坐着。

“楼……楼邶哥哥。”宫亦然看到楼邶坐在那里看书的时候，心中就忍不住悲戚。

楼邶淡淡地看了一眼宫亦然，见她身后空无一人，抿了抿唇，让宫亦然进屋指了指一旁的木椅：“坐。”

宫亦然看了一眼那木椅，摇了摇头：“我不坐了，就是想同楼邶哥哥说些话，说完就走。”

楼邶顿了顿，看着亭亭玉立在自己面前的宫亦然，无奈地搁下了手中的书，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你说。”

宫亦然微微颔了颔首，似乎在想怎么开口。

“你想说什么？”楼邶沉声问道。

窗外的秋叶随风而落，满地凄凉萧索，映在宫亦然眼中，悲戚越盛。

“楼邶哥哥……可知凤命？”宫亦然想，最后最后再让她试一次，若还是输，那这一辈子，这一个人，她算是输得够彻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