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木达搂住她的肩膀,“不错,你竟然知道我们都住在帐包里。”
“我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儿。”
“天暗了,点一盏灯吧。”大祭司的声音,在草原风中飘散,悠扬得像是一首归乡之歌。
陪伴在她身旁的男子遂敲石取火,点起了羊油灯。
安木达忽然对卫琅道,“都回来了,你那张面皮还留在做什么?”
卫琅听罢,轻轻一撕,手上便多出了一张人脸。
苒苒借着微弱的灯火,想要看清真正的卫琅长了什么模样。
仔细一看,见他生得面似梨花,眉宇间风姿绰绰,五官上骨肉停匀,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居然藏到了现在。
比起离忧哥哥,也丝毫不逊。苒苒想到了他原来的面容,故意将两眉疏离,略带几分杀气,离忧哥哥还在之时,说卫琅那是一种自在的神情,可她就有些害怕。
如果一开始她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张脸,她肯定不会和季离忧告状说她有些害怕这个草原人。
七国皆知东胡乃天下最东之处,但失韦却比东胡还要偏东。
苒苒听闻良渚曾派一支官军在靠近失韦之处驻扎,统兵官是良渚有名的武将,善使一柄九股托天叉,有万夫不当之勇。
奈何只是一个酒色狂徒,自他驻兵于此,名虽控扼失韦人,实则扰害东胡和失韦。
结果不出三个月,这统兵官就客死在失韦,消息传到良渚,东胡王只说是草原狼多,出了不幸。
但是苒苒听下人提过一嘴,说这人被找到时,身上的伤痕乃是一片一片,总共五百多刀,刀刀割下一片薄肉,割下最后一片才叫他死。
往后良渚也不敢再派人来多管失韦人的事了。
苒苒问安木达,“草原上真的有狼吗?”
安木达道,“狼啊?可多了,你没有看见?”
苒苒摇头。她指着卫琅道,“瞧,那不就是一个?”
卫琅扭过头,瞥了她一眼。
苒苒叹道,“卫琅长得真是极美,离忧哥哥还有些君子之感,卫琅却其像女子的容貌,男生女相。”
安木达拉着她的手,“草原上就是坑洼,当心脚下。所以,他才每次出去都要易容,出去一次换一张脸,因为他这张脸实在是让人太过难忘。”苒苒点头。
说书人走了几步,忽然停在原地。
大祭司朱唇渐起,“先生为何不继续往前?”
说书人道,“无它,今夜月色好,故此停下赏月。”
卫琅说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到现在也没有召回他的残魂,岸耶之门这几日就会开,到时候怎么办?”
苒苒说,“是不是离忧哥哥根本就不在失韦,你们再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说书人缓缓道,“怎么会?”
大祭司腰间的荷包微微散发光芒,如草叶之间起舞的萤火虫。
说书人只是匆匆看了一眼,道,“天已经很晚了,今夜赏月,实在不是个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