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木达无奈,“来得太急,连顺手的武器都没拿,你们两个也是,关心则乱,怎么今晚,大家都失了魂?”
卫琅盯了一眼罪魁祸首,“你说呢?”
苒苒摇头,“我不知道。”
说话间,一百多条狼从各个角落冲向几人。
狼群中的头狼径直冲向几人之中的季离忧,狼群身下,雪块和泥土纷飞。
季离忧一把将苒苒推给卫琅,随手摘下枯树上的枝干,掂量两下,觉得不甚顺手,但也没法。
就在他窜起张开巨口之时,季离忧手中的枯枝正巧插在它眼中,一寸不多,一寸不少,将它的左眼彻底毁掉。
头狼受了惊吓,恼羞成怒,扑上去就要撕裂季离忧。
它发出沙哑而疯狂的吼叫,地动山摇。
随着它的嘶吼,其他的狼也纷纷出动。
安木达和卫琅将苒苒护在中间,两人学着季离忧的样子也随手折了粗壮的树枝暂做武器。
狼群杀红了眼,一头一头,不知死活地冲上前。
安木达和卫琅的力气渐渐撑不住,饶是有多次遇见狼群的经验,也从未遇见过这乱如雨点的狼群。
“还撑得住吗?”季离忧无瑕回身看他们,只得在喘息的间隙问了一句。
安木达叹息,“要命,我的手都快拿不住树枝了。”
方才那头巨狼单刀直入,像是已经找到了他们这个队列的薄弱之地,直冲着苒苒而来。
安木达当即向后猛地一撞即墨苒,将她撞倒在一边。
卫琅上前一步挡在两个姑娘面前,伸手护住摔倒的两人,头狼咔嚓一口咬住了卫琅的手臂。
“喉咙!”季离忧吼道。
卫琅当时就明白了他的话,趁着狼牙还固在他手臂上,他当即换手将大拇指粗的树枝捅入了巨狼的喉咙,一股狼血猛地喷出来,喷红了卫琅的手臂,狼也终究松开了牙齿。
就在他嗥叫几声之时,卫琅又抓紧了时机,欲将这头狼彻底杀掉。
突然,一把飞扇割断了他手里的树枝。
巨狼得以逃生,率领着众狼逃跑了。
说书人收回了紫轻烟雨,不急不慢走到几人身边,“有热闹怎么不带我?”
卫琅不快,“只差一点我便可以杀掉它,这头狼我认得,从前在失韦它曾偷袭百姓,咬死了十来个人。”
“你杀不了它。”
“为何,明明……”
季离忧接过话说,“方才那头狼一开始只是要故意逗我们,它尚且没有用尽全力,我刺伤了它的眼睛,你又戳破了它的喉咙,它彻底被我们惹恼了。要是他不来,我还真不知怎么应对这些狼,杀也是杀不完的。”
说书人叫他转个圈,“受伤了吗?”
季离忧说没有,“我们赶紧回去,狼牙有毒,卫琅你已经被它咬了一口,要尽快让游医替你看伤。”
苒苒看着那两个血口子,愧疚道,“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和别人一起乱跑,你们就不会来找我,我们也不会遇见狼,都是我的错。”
“这也不全怪你,等着,我们回去以后我给你出气。”安木达将卫琅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几人踩着泥地下了山。
乌娅见他们一行人回来,抢步到帐包外往远处一望,安木达像是也看见了她,唇角勾起一个不经心的笑,乌娅心下暗暗着惊,知道这次必要吃些苦头。
当即躲开他们,撒腿跑到了贝和渡的帐包里。
没等她说几句,安木达已经和卫琅回来了,此时她慌了手脚,没奈何把身子往下一伏,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安木达一回来,见姑婆在帐包中央的清里菊绒毯上坐着,身边跪着乌娅。
她猛抬头见身旁的炉上放着两个紫铜大壶,壶中满注开水,是姑婆冲茶之用。
安木达一见,怒气中来,竟把两大壶的开水提在手中,上前就要对着乌娅兜头掷去。
乌娅急忙闭上了眼睛。
扑通一声,沸汤乱溅在帐包上,是姑婆救了乌娅。
季离忧和说书人就站在离炉水最近的地方,季离忧反应快,向后一躲即避开了热水,说书人却仍旧呆滞地站在原地,被溅了一身的水,幸亏没有沾着脸,不然一张脸也要像手背一样被烫得通红。后面季离忧才发现他的脸其实也被烫到了。
季离忧看见他红肿的手背,一时间不敢逼近,略略退了一步。
他想问他为何不躲开,若是放在从前……
若是放在从前,水一滴都不会碰到他,他自身轻如燕,来去缥缈。
若是放在从前,就算是铜汁铁水倒在手背上,他也不会伤了半分。
季离忧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苒苒脖颈上被溅了几滴,也觉得疼痛难禁,掩面就哭。
卫琅见她掩面倒退,不知她是不是受伤,叫住安木达说,“别闹了,泼了大家一身。”
说书人迟钝地触了一下自己的脸,半晌像是才发现自己受了伤,他用触脸的手翻了过来,看见手心手背都被热水烫红了。
季离忧无心再同他们说笑,这便和卫琅安木达他们请辞了,说要早些回去歇息,已经快要天亮。
说书人左手掩住伤处,一路上半句都不言。
见他颊上已经溅得皮肤红肿,季离忧心头一紧,出了帐包便仔细端着他的脸。
忽听得后面有人,又放开了手。
说书人叹了气,小声说,“我这回可真像是煮熟的螃蟹。”
季离忧先带他回了帐包,安定住他,后脚才出了帐包去找游医要烫伤药。
苒苒在后狂追,“离忧哥哥,等我一下。”
她在后边紧紧追赶,季离忧却不回头。
苒苒心下暗自自责,终于跑着追上了他,“离忧哥哥,你是不是因为我今夜闯祸,你生气了?”
季离忧初时不曾留意她脖颈上的烫伤,及至到,远他跟前,看见红红的一个印子,道:“去找游医拿些烫伤药。”
她紧紧跟着他不放,“你是不是生气了嘛?”
季离忧无可奈何,回转身躯,立住了脚,“我没有,但我现在要去找些治烫伤的药给先生。”
迎面撞上了和乌娅玩得好的那几个草原女子。
一开口便是嬉笑,“苒苒今夜有没有见到狼?草原的狼总比南魏的狼大吧?”
季离忧从帐包背面走出来,几个女子顿时便不说话了。
“季……季公子。”
季离忧也不曾多理她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恰巧有个女孩大胆,上前挡住了季离忧的去路,“季公子会留到明年开春吗?”
季离忧没有回答。
苒苒接过话说,“怎么,留到明年开春,去你家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