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几近疯狂地敲击着石桌和石桌上的一切。他的衣袖全部湿漉漉地沾贴在我身上,头发全是水雾,顺着额髻而下,滑过他浓长的睫『毛』和坚挺的鼻尖处,串起细密的珠子,缓缓滴在我的鼻尖、眉间,唇间。
噼啪,噼啪——不止不息。
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他仍是定定地盯着我,一动也不动,时间就像凝固在狂雨中。
不愿放开,是不甘心的执拗。孩子一般,作无谓奢望吗?
“不要学他凤胤那么偏执,我不值得你这样。”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石头伯曾经就这么劝导过他,就在山下的那间道观里。
可那情字就像中邪一般,竟是十分难解的。
“我此生要的也只是你!他凤胤做得到的,我也能。他凤胤能给你的,我也能。”
这话一出,瞬间又如霹雳。雨滴顺着他的头发已经如瀑布般将我浇得七零八落,我的眼睛里都灌成了河,却不能与他分离丝毫。
“择哥哥,凤鸟偏执,那是因为它们生来对爱情就是忠贞不二。它们一生只有一个配偶,认定便永世不会变。而你,是人,是有情有义的人,何苦学他。你可还记得那首诗?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是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我虽不是凤鸟生,但我已化作同类。从今往后,我的心只属于他一个人。”
洪天择曾将这首诗教给我,却不想,我会用它作今日的决绝。
他的眉心终于掣了掣。他启动丰润的双唇,那坚毅的线条一扫温润,变成偏执的冷漠与阴寒,“你这么说,
以为我就会放了你吗?不能!哪怕从此将你绑在我的身上,都不能!”
“这样有意思吗?”
“有!我的爱,除你之外,同样别无桑田,别无沧海!”
那么坚决,一如凤胤!
都是生生死死的冤孽!
“你弄死我吧!或者掏了我的心,让我作没有思想的傀儡,从此任你摆布。”
“我不会如你愿的。”洪天择仅深深地扫视了眼我,便不再多话。他的眼里现在氤氲着雾气,全是冰霜似的冷漠,盖去了他所有的潋滟,盖去了他泰然处世的绝世无双。
“我要你,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