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三进院的布局在于,一进大门,左侧是倒座,直对的是照壁。
往照壁左侧前进,朝北是连接两侧东西厢房的抄手游廊与垂花门,正对着是北房。
北房的两侧,皆是耳房。
越过北房,后面则是一大块空出之地,这里按照之前工匠的设计,便是后花园,但被温玉用来种茉莉与果树。
最后一排中间是后罩房,左右两侧空出来之地,便是之前温玉想用来种植洋芋的地方。
为了方便人进出,温玉在后罩房的一侧,开了个后门出来。
如今温玉所住的地方,正是北房。
此房坐北朝南,正是整个三进院的主屋主卧所在。
而左右两侧的耳房,为小娃和碧云所住。
她们两个一个对内,管着温玉的衣服首饰的穿戴之物,另外一个对外,管她的行医对接人待物之事,包括行医接待的病患。
至于阮老太,按照温玉的意思,住在左厢房,奈何老太太不知想到了什么,坚持住在西厢。
青木作为这个家唯一的一个男子,住的自然是前院,除了做饭便身兼看家护宅的责任。
如今温玉这三进院的区分在于,抄手游廊以前算是一进院,用来接待外人,也就是世人所称的前院。
进了垂花门便是主家人的生活起居的地方,一直到北房为止,这里称之为二进院。
剩下的后花园及其后罩房等物,称之为三进院。
而垂花门便是区分前院与后院的分界线,古代人所言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里的二门指的就是垂花门。
今日温玉宴请村民与一些认识的席面,便是摆在一进院这边。
已是午时,前院中一片忙碌。幼花正指挥着阮家坑的妇人们摆碗筷,摆饭菜,忙得团团转。
冬月的天,即便没有北风,依旧冷得人直哆嗦,可幼花却因忙碌,使得额间狂冒汗。
温玉走到幼花身边,轻声道:“婶子,差不多就安排人入座吧,我有点急事说一下就要出远门。”
幼花闻言错愕地看着温玉,今天这种大日子,有什么事不能往后延一延?
温玉看出她眼中的疑惑,轻声道:“人命关天,等着我去救,时间来不及,我说几句话就走。”
幼花一听是生死大事,面色一变,忙道:“好,我这就安排。你现在要走的话,去和你奶奶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嗯,我正要去。我奶奶老了,身子骨不大好,今日家里的琐事,还劳烦婶子安排!”
“瞧你这孩子,还你和婶子客气啥。快点去,婶子这就安排人入席。”
温玉对幼花很是信任,见她应承下来,便开始找起阮老太。
今日来的人着实多,男人这块,有她事先安排好的阮洋和阮安生招待。
女子这块的,则是有香桃和阮老太在。
因来的人着实多,除了有阮家坑的村民外,还有不少这段时间,在医馆里看过病的人家。
温玉找阮老太的路上,就碰到不少人拉着她说恭贺的话语。
心中焦急的温玉不好摆着脸,只得虚应几句,找借口离开。
等她找到阮老太,已是一刻钟后。
“玉儿,可是有何急事?”
阮老太算算时间,差不多要开席,便打算招呼人出去,就见温玉面带急色的进来了。
“奶奶,我有急事要出远门,不知道具体多久才能回来,先过来和你说一声。”
阮老太听到这话,有些焦急,深怕温玉出门是因为侯府的事。
她想开口问,但因有外人在,又有所顾及,值得皱着眉头,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温玉一眼看出阮老太的担忧,只得安抚道:“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别担心。是有个认识的朋友,现在性命危急,让我过去。你若不信,可以问问素雅,她也认识。”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是急事,那就去吧,记得早些回来。嗯,过年前能赶回来就成了,家里有我,你不用担心!”
温玉看到阮老太理解,便又抬头看向始终站在阮老太身边的香桃,心知她是个机灵且有主意的人,便对她吩咐道:“桃子,我不在家这段时日,你过来陪陪奶奶吧。家里现在什么都有,那些吃食用到过年应该没问题。有什么事,可以去好表叔他们帮忙。洋芋的事,我有和冯俊商讨过,具体怎么做,你听他的吩咐。”
温玉这话一落,香桃一震。
诗情姐这是信任她,所以才会这交代的对吧?
其实她现在也是诗情姐所信任的人之一,对吧?
温玉想了想,从袖兜中掏出一块碎银,交给香桃:“这里是一两银子,这段时间,你先花着,不够去和冯俊说一声,他会给。我先走了,家里的事,就交给你。”
香桃手心紧握着那块碎银,扶着阮老太,与一些村里的老人家紧随其后。
很快,众人在幼花的安排下落座,此时桌上已摆放了不少饭菜。
温玉在主位上站定,举起一杯酒面向众人道:“寒舍今日乔迁,各位前来,诗情很是感激。不过眼下有件人命关天的事等着诗情,因而不能好好陪各位,希望大家能够理解,诗情先干为敬!”
众人一听温玉要走的意思,心下难免有些嘀咕。可很快就想到她说的人命关天,而她又是医者,这离开也实属正常。
好比他们家有病重之人,若是快死,自然是希望大夫能越早到越好。
想到这些,在座的人又都了然起来。
香桃更是出声道:“既然是人命关天之事,表姐还是莫要在此耽搁才是。在座乡亲们都是通情达理的,能理解!”
温玉看了香桃一眼,面上露出赞赏之意,随即拉起一旁的江素雅道:“素雅,咱们走!”
她没有马车,现在去榕城的话,得先借用江府的出行工具。
还在呆愣中的江素雅闻言,连连点头:“好,好!”
诗情姐的医术那么高,若是她去的话,表哥应该会没事的。
对,一定会没事,毕竟诗情姐是那么的厉害!
温玉拉着江素雅走到照壁处时,小娃与碧云两人已经等候在那。
“碧云,你留下!”
“姑娘!”
碧云已经听小娃说了,六爷情况危急,她觉得自己不管是作为护卫也好,姑娘的副手也罢,在这样的时刻,必须得随同在身边。
“安生的医术不成,冯俊欠火候,医馆必须有人坐镇。男患者倒也还好,若是女患者呢?再则冯烈那边也需要人控制,你留下!”
碧云一想也是这个理,可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姑娘,让属下跟着吧,等到榕城,属下就回来!姑娘这一路前去,只有小娃,属下有些不放心!”
碧云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此时得知温玉要出远门的青木,也过来了。
他与碧云还有小娃三人,都是六爷派来保护姑娘的,必须得随时在姑娘身边。
“姑娘,属下跟你去!”
温玉看着眼前一个个,脑子有些大。
“碧云,你看好医馆和冯烈,其他不用你操心。青木,看好家宅,还有后院的洋芋。有些事,冯俊不方便出面的,你上。另外我还有些事,想你去做。回头你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年纪略大一些也没关系,我需要他看门与种田。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先看好家,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跑。”
温玉说完这话,便带着小娃与江素雅和芍药,踏上了马车。
青木和碧云留在原地,一个眼底隐含担忧之意,一个却是在想,那阿猫阿狗到底是何人,莫非是杨家村的那几个?
马车刚出村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颜神医!”
温玉一看马车停下来,又听到冯俊的声音,这才掀起车帘的一角。
“不知神医此次出门需要多久,公子那边?”
冯俊担心温玉要走太久,到时他家公子那边该怎么办?
要知道公子的情况,每隔十天就得换一次药方。
“我已经将碧云留下了,你家公子的情况,昨天我有与她讨论过,她的医术在你之上,你可以相信她。”
冯俊听到这话,拱了拱手,正打算让开时,温玉又道:“洋芋可以种植了,还请冯大夫多上些心,诗情感激不尽!”
“只要我家公子能好,要冯某做什么都成!”
“放心,最迟三年,还你一个健康的公子。不过年后,我要见到续骨草,越多越好!”
温玉说完这话,便放下车帘,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眼下村里也没什么事了,医馆有碧云,阮安生和冯俊在,家里有青木和香桃在,也是不怕。
至于私塾,也不怕,阮安生和冯俊就在医馆,两人可以轮流去教。
剩下的,就是不知楚玺墨怎么样了。
能给小娃传这样的信息,只怕情况不太妙。
因众人心中焦急,钟叔的马车赶得很快,即便是走田埂颠簸,也没影响前进的速度。
午后,温玉与江素雅直接到了江府。
“娘,表哥那边传消息,让诗情姐前去帮忙!”
江素雅一回府,就带着温玉进了霍依依的院子。
此时霍依依正跪在佛像前,双眸紧闭的念经祈祷。
待听到江素雅的声音,这才放下手中的佛珠:“素雅、春玉,你们去收拾一下,咱们即刻启程去榕城!”
墨哥儿应该是情况危急了,如若不然,又怎会传消息过来,现在情况只怕是不乐观。
“江夫人,可有马,借用两匹,诗情与小娃先过去,你们坐马车慢慢来!”
温玉哪里还有闲情等江素雅和霍依依收拾,她此刻恨不得飞到楚玺墨身边看看情况。
也不知为何,她与他,除了那一夜,关系也不是很深。属于平日里没见到,不会去想的那种。
可此刻得知他的消息不好时,心下却是揪着痛。
霍依依闻言一怔,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又瞧见温玉眼底的焦急之意,这才道:“有!”
一旁的钟叔一听自家夫人这话,就自动自发的给温玉和小娃准备马匹去。
霍依依看向温玉的目光,越发的和蔼起来。
这孩子是福星,与墨哥儿是天生的一对,
原先她以为两人因特殊情况在一起是不得已的,眼下看来也不尽然。
她的心里若是没有墨哥儿,此时应该也不会有这般真情流露。
也好,一切都是天意使然!
因前世特殊职业关系,温玉的骑术还是不错,待从钟叔手中牵过后,她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直接踏上马鞍。
江素雅看她就一身不算厚的衣裳,忙将身上的披风与马车里的帷帽拿了出来。
“诗情姐,带上这个!”
温玉也没客气,接过三两下穿戴整齐,这才带着小娃朝榕城的方向疾奔而去。
与此同时,皇宫中,江贵妃看着眼前这位瘦骨嶙峋的女子,心下大吃一惊。
“骆娇恙?”
不管是进宫前还是进宫后,做少女时的骆娇恙,江贵妃自是见过多次。
眼下的人与她记忆中的,怎么都想不到一块去。
若不是那张娇俏的面容,依稀间还能看出当姑娘时的影子,她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骆娇恙。
骆娇恙强忍着咳意,在骆嬷嬷的搀扶之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朝江贵妃行了个礼。
“妾身是!”
“宣太医!”
江贵妃看向好像随时都能撒手西去的女人,当下忙宣太医。
骆嬷嬷闻言,双膝一跪,对着江贵妃“砰砰”磕了两个头,这才轻声道:“娘娘心慈,奴婢替夫人谢恩!”
“你家夫人与本宫妹子乃绣帕之交,如今她不在,本宫自是要抚照一番,骆嬷嬷不必见外!”
她说完这话,便扬声道:“来人,给镇国侯府人赐座!”
等宫女搬了櫈椅过来,江贵妃这才看向江嬷嬷,待她将立在左右两侧的人,包括骆嬷嬷都遣下去后,才对骆娇恙道:“你,可想见你的女儿?”